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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格尔哲学批判读后感汇总3篇

生于黑格尔之前的德国古典哲学开创者康德,似乎早就对黑格尔哲学下了独断论的判断。以下是百文网小编精心整理的黑格尔哲学批判读后感的相关资料,希望对你有帮助!

黑格尔哲学批判读后感篇1

在费尔巴哈看来,黑格尔哲学是一种泛神论的唯心主义,思辨神学和唯心主义的两条线索在黑格尔哲学中汇合在一起,与此同时,这两条线索都吸收了自己的对立面:神学吸收了无神论;唯心主义包含了物质。正是通过这种包容性,黑格尔建构出一个包容万象的哲学体系。这种理性的体系,是对人的感性生活的掩盖。正是通过对黑格尔哲学的批判,费尔巴哈才能建立以感性直观为立足点的“新”哲学。

一、从有神论到泛神论:黑格尔哲学中的思辨神学

费尔巴哈区别了基督教信仰、思辨宗教哲学和基督教神话学。在基督教信仰中,感性的人的真理由感性的上帝加以保全,所以,真正的信仰仍然体现着理智、意志和爱的平衡。“思辨宗教哲学使宗教充当哲学的牺牲品,而基督教神话学则使哲学充当宗教的牺牲品。前者使宗教成为思辨专横之玩物,而后者使理性成为幻想的宗教唯物主义之玩物。”在理性主义兴起的启蒙时代,宗教信仰作为思辨宗教哲学与基督教神话之间的中道逐渐衰微,而思辨宗教哲学则赢得了越来越多的受众。感性的上帝被理性本质替换,而仍然保持了上帝的名分。这是如何发生的呢?

神学本来的目的在于寻求对信仰的理解,它被要求以合乎人的理解力的方式来回答:人们所信仰的神具有怎样的品质或行为,使得人们应该甚至必须信仰他。因此,神学的使命就在于把神解释得与人的理性能力相匹配,这就意味着,就神学而言,理性的界限就是神的界限,而最合乎理性的东西就是理性自身,所以神,作为理性所能设想和接受的最高本质,就等同于纯粹理性。理性正是以自身为标准来塑造它所愿意接受的上帝,也就是说,理性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上帝。“‘上帝是绝对的、普遍的,上帝不是这个和那个,上帝是不变的、永恒的、无时间性的实体。’但是,绝对性、永恒性、不变性和普遍性,按照形而上学的神学的判断来说,本身也就是理性真理或理性规律的性质,因而也就是理性本身的性质。”

感性的宗教体验在思辨中缩减成了对理性的崇拜――上帝永恒地思考着自身,毫不在意人对他的依赖和爱,人对上帝恰当的崇拜只在于尽自己的理性能力去理解神对自身的思考。这样,宗教就变成了理神论,人对上帝的信仰――全身心的参与,变成了人对上帝的一种理解――纯理智的活动。对神的感性诉求、宗教团体,以及宗教仪式等等,都被斥之为迷信而加以弃绝。上帝被掏空了内涵,仅保留下名分。

费尔巴哈敏锐地指出,理神论若要走出自身的空洞,它就必然走向泛神论。理神论诉诸理性,打破宗教神话中对人格上帝的感性想象,然而。既然坚持上帝的存在,它就不得不回答,理神论中的上帝是怎样的?“上帝必须具有特性,否则他就空无所有,不能成为表象的对象,然而上帝的特性又必须是理性所体认到的、不违反理性的,这样一来,上帝的特性就必须是现实世界的特性,或者是人的特性,或者是自然的特性,或者是自然和人共同的特性,亦即泛神论的特性:因为不将上帝与自然或人分开,就是泛神论”。费尔巴哈强调:“有神论是现象和本质之间的矛盾,是想象和真实之间的矛盾,而泛神论则是这两者的统一,泛神论是有神论的赤裸裸的真实表现。有神论的一切观念,如果予以正视,予以认真看待,予以实现和发挥的话,就必然要走向泛神论。泛神论是彻底的有神论。”因为泛神论恰当地言说了上帝,然而,这个被恰当言说的上帝只能是世界本身:上帝从无中创造万物,万物都首先存在于上帝的理智之中,而上帝的理智不与他的实体相分离,存在于上帝理智中的一切自然也存在于上帝的实体之内。这样便不再有上帝之外的存在;如果不再有存在于上帝以外的世界,那么也就不再有存在于世界以外的上帝,不再有任何只属于理想的、想象的实体,而只有一个实在的实体。这样,我们便有了斯宾诺莎主义或泛神论。

费尔巴哈看出,在神学的发展历程中直至泛神论才尝试着直接而诚实地面对物质。“在有神论看来,物质是一种纯粹不能解释的存在,这就是说:物质乃是神学的界限,神学的尽头,神学无论在生活上或在思想上,一遇到物质就破产了。”有神论宣称上帝创造了物质,然而却完全不能回答上帝是怎样创造物质,拿什么来创造的。但这个问题被斯宾诺莎回答了。斯宾诺莎惊世骇俗地提出,上帝是广袤的实体,亦即物质实体。由此,通过将上帝自身规定为物质的实体,这样物质的事物才能从上帝那里推演出来。“只有这样,上帝才能从一个仅属想象的世界原因转变为实际的世界原因。”

但斯宾诺莎的解释不是无代价的。他将物质、广袤纳入了上帝的属性,而物质是与上帝不相容的东西,因为“物质是有限的东西,否定上帝的东西――无条件地崇拜和信从物质的人乃是无神论者”。也就是说,物质作为上帝的属性,看似充实了上帝,事实上却诋毁了上帝;如果说上帝不过是世界的总体,而世界是由时空中的有限存在加总在一起的,有限的总和仍然是有限的;世界有始有终、有边界,那么等同于世界的上帝便同世界一样有限了。这就与斯宾诺莎自己把神界说成“绝对无限的东西”相矛盾了。取消了有神论出于想象而附加给上帝的人格,就取消了上帝的独立和自足,也就取消了对上帝的无限性的想象空间。无限性正是参照现实的有限性,在否定现实的有限性中产生了。一旦肯定了有限性,也就否定了无限性,就好比肯定了世俗生活,就意味着否定了彼岸的天国。正如费尔巴哈所说:“如果上帝是一切有限事物的否定,那么有限事物就彻底是上帝的否定了。”

思辨神学――哲学发展至此,只得出了一个矛盾的上帝。有神论从想象中提供了上帝的人格,而泛神论从理性出发在自然和人中发现了上帝的属性。然而,上帝的人格排斥理性归给他的自然属性,而理性发现的自然属性其实又拒绝人格的上帝。自然机械地保持着自身的自足,同时上帝的灵依旧浮在天际沉思着自己的孤独。这时候,似乎只有辩证运动着的活的精神才能打破灵与物之间的隔绝,让世界重新成为“道成肉身”的意义载体。黑格尔哲学正以此为己任。

泛神论在理性的要求之下肯定了物质,而肯定物质就否定了神。如果既要合乎理性,又要保全神,那么只有不把物质作为物质加以肯定,也就是说,

把对物质的肯定变成精神肯定自身的一个环节,一个将在精神扩充自身又回到自身的过程中被扬弃的环节。这样泛神论就必然要走到唯心主义,而这种唯心主义也就成为思辨的宗教神学。“斯宾诺莎哲学是神学的唯物主义,黑格尔哲学则正好相反,是神学的唯心主义。”他将黑格尔的哲学称为泛神论的唯心主义,它实现了对物质的超越和扬弃。在其中,精神亲历自己创世的过程,被物质所充实之后带着全胜的喜悦返回自身的自足。唯物主义泛神论是对有神论的否定,唯心主义泛神论又是对唯物主义泛神论的否定。人格的上帝并没有被恢复,然而精神却彻底驯服了物质。这时候,精神不再将自己仅仅视为精神,而自称绝对精神。

二、绝对唯心主义的主观性

在思想史上,存在着两种不同的哲学理念,即唯心主义与自然主义。“对于自然哲学来说,只有自然存在;对于唯心主义来说,只有精神存在。对于唯心主义说来,自然只是对象,只是偶性;对于自然哲学说来,自然乃是实体-乃是主体兼对象,乃是在唯心主义范围内心智仅仅归之于自己的那个东西。两个真理、两个‘绝对’乃是一个矛盾。那么我们怎样从否定唯心主义的自然哲学和否定自然哲学的唯心主义之间的这种分歧里面走出来呢?只有这样办:我们把两者一致同意的宾词当作主词――这样我们就有了‘绝对’,有了完全独立的东西――把主词当作宾词:‘绝对’是精神和自然。精神和自然只是同一个‘绝对’的宾词、规定、形式。可是现在‘绝对’是什么呢?无非是这个‘和’,即精神与自然的统一。”可是这样我们并没有前进一步!铂也就是说,黑格尔的绝对精神并不能真正地解决思想史上的难题,并不能真正超越唯心主义的主观性。

事实上,只要回溯到笛卡尔的主体哲学,“绝对精神”就再也藏不住自己的秘密了。“笛卡尔对作为精神的自我下定义说‘我思故我在’。这个定义就是近代哲学对自我下的定义。”“我”只是通过“我”的“自我意识”来确定了自身的存在,所以,“我”的存在就是作为一个理智实体的存在。当“我”确立了“我”的存在后,“我”就可以从“我”对世界的感知中来确立世界的存在,恰当地说,世界作为“我”所感知到的世界得以确立。

主观唯心主义者虽然是从自我来确立世界,但他们承认这个被自我确立起来的世界不一定就是世界本身,承认世界作为自我的产物只是就世界对自我的呈现而言的,也就是说,这是就世界的现象而非本体而言的。主观唯心主义者的审慎和诚实让他们饱受怀疑主义和不可知论的折磨。绝对唯心主义者不满于这种妥协的立场,宣称“自我意识”就是绝对精神的自我意识,从而就是真相和真理的底牌;哲学不是人的创造,甚至不是人的发现,而直接地就是绝对精神自我表白的笔录,哲学家完全是一个消极的喉舌。这样,哲学家通过消泯自身的主体性,保证他对绝对精神的认识等同于绝对精神的自我意识。然而,这句话倒过来说或许更加发人深省,所谓绝对精神的自我意识,不过就是黑格尔自认为的对绝对精神的认识。

绝对唯心主义、客观唯心主义仅仅是就理论的外衣而言的,唯心主义的内核其实就在于“主观性”。所以,主观唯心主义是适合于一切唯心主义的最为朴实的名称。可以说,主观唯心主义是有自知之明的唯心主义,而客观唯心主义或绝对唯心主义却是迷失了本性的唯心主义。无论“自我意识”将自己标榜为上帝的“自我意识”,还是绝对精神的自我意识,它终究无非是自我的“意识”罢了。“既然上帝的本质不是别的,只是摆脱了自然限制的人的本质,那么绝对唯心主义的本质也就不是别的,只是摆脱了主观性的理性限制,摆脱了一般感性或对象性的主观唯心主义的本质。”思辨哲学并不能摆脱主观性的理性限制,这恐怕不是黑格尔所要的结果。

三、绝对哲学对语言性质的误解

前文已论证,黑格尔所谓的“绝对精神”其实仍然是“自我意识”。然而,一旦黑格尔将绝对精神从自我意识中抽象出来,它便作为自在之物,“正好落在主观与客观的两无拘束之点上”,完全不受现实的检验,同时也丧失了任何现实的根基。在黑格尔哲学中,“绝对精神”的本质是理性实体,理性实体的运动即逻辑本身的展开。这样一来,概念、判断、推论等要素都被当作客观的、独立的存在、绝对的形式,而不是我们的概念、判断、推论。逻辑本来是人的思维规律,在人的思维过程中体现,而在此却成了自在的活物。费尔巴哈说道,“那种被剥去了自己的特性的思维,主观性的活动即存在于这个特性之中,就是黑格尔逻辑学的本质。”“绝对哲学就是这样将人固有的本质和固有的活动外化了和异化了,这就产生出这个哲学加给我们精神的压迫和束缚。我们不应当将我们的东西想成是我们的,应当将它从它之所以为它的特性中抽象出来,这就等于说:应当将它想成没有道理的东西,应当在‘绝对’的‘无道理’中来了解它。”

绝对哲学抽掉了现实存在物所具有的种种限制后得到了纯粹的存在,然而,“事物被抽出一切基本性质以后的存在,只是你对存在的观念,只是捏造出来的,臆想出来的存在,一种没有实体的存在。”“思维中的存在,没有客观性,没有现实性,没有独立性的存在,当然就是无,而在这个无之中,我只是表达我的抽象活动的虚无性而已。”以抽象存在为其对象的绝对哲学与虚无主义之间其实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绝对哲学宣称思维与存在同一,其实正确的说法是,思维对存在的吞噬。因为它所说的存在是用语词来指称的存在,亦即概念化的存在,本身已经是一种与思维没有分别的存在。然而,“一种与思维没有分别的存在,一种只作为理性或属性的存在,只不过是一种被思想的抽象的存在,实际上并不是存在。因此,思维与存在同一,只是表示思维与自身同一。这就是说:绝对的思维并不能脱离自身,并不能离开自身而成为存在。存在永远是一个彼岸的东西。”

在思维与存在关系的问题上,黑格尔所犯的错误根植于他对语言(概念)的误解:基于语词与事物的对应关系,他将表达等同于表达试图企及的实在,认为语言直接表征现实的世界,语言与世界具有本质上的同质性。这样的理解就遮蔽了语言的交往本性:语言不是一套与现实世界对应的实物代码,而是在交往中积淀下的约定俗成的规则系统,它所具有的表达真实的能力不是内在于它的,而是在主体间的彼此认同中实现的。而费尔巴哈正是从与此相关的两个角度来指出黑格尔的错误。

首先,语词不是事物,人对现实存在的体认和把握不是仅仅依赖语言,更为基础的是依赖前语言的感性直观,因为现实存在本身是沉默的、感性的。费尔巴哈说:“语词不是事物,正像说出的或思想中的存在不能说是实际的存在一样。如果有人辩驳道:黑格尔关于存在的说法和这里不一样,他不是从实践立场说的,而是从理论的立场说的,那 么就应该回答他说:这里正好是应当从实践的立场说话的地方。关于存在的问题,正是一个实践的问题,一个涉及我们的存在的问题,一个关于生死的问题。……我之所以存在,绝不是靠语言的或逻辑的食粮,而是靠自在的食粮,且永远只是靠这种食粮,依靠这种‘不可言说’的东西。……词语失去作用的地方,才是存在的秘密揭开的地方,因此,如果不可言说就是非理性,那么一切存在都是非理性的。因为存在永远始终只是这个存在。但是存在并非如此。存在虽则不能言说,本身依旧是有意义和合理性的”。㈨理性的真正根源是现实的沉默的合理性;离开了这种合理性的“理性”反倒是非理性幻想的产物。语言只是人与世界发生关系的一种渠道,人应该调动他整全、丰盈的感受性去体会他所处身其中的“无言的存在”。

其次,成体系的思维并不是思维本身。“哲学应当唤起思维,鼓动思维,而不应当用说出来或写下来的语言来俘虏我们的理智――所传达的思想正是外化为语言的思想。每一个哲学命题,不管是口述的或书面的,都只有也只能有一种手段的意义。每一个体系都只不过是表现,只不过是理性的影像,因此对于理性来说只是一个客体,理性是一个活的东西,是一种不断地化身为新的思维实体的力量,它使这个客体与自己分开,与自己对立起来,成为一个批判的对象。每一个没有被认作单纯手段而被掌握的体系,都对精神起限制和破坏的作用;因为它以间接的、形式的思维代替了直接的、原始的、物质的思维。”想用语言作砖石砌起“真理的堡垒”,结果不过是为自己作了供人凭吊的墓志铭。语言只应被视为“我”与“你”之间的通途,它源自被理解的渴望,“表达思想的欲望是一种根本的欲望,追求真理的欲望。我们只有通过别人――不是某些偶然的别人――才能意识到并确认我们自己的事业的真理性。凡是真的,都既非仅仅是我的,亦非仅仅是你的,而是普遍的。把我和你联合起来的思想是一个真实的思想。这个联合就是认可,就是真理的标志和确认,因为它本身已经是真理。”费尔巴哈对语言的主体性作了这样的总结:“语言不是别的,就是类的实现,‘我’与‘你’的中介,其目的在于通过扬弃‘我’与‘你’的个别分离性而表达出类的统一性。”㈨

黑格尔哲学所隐含的一个前提是古希腊哲学家巴门尼德著名的断言“能被思维者和能存在者是同一的”。从这一前提出发,一切存在皆可言说,从而言说便可穷尽存在,而言说必然合乎理性,所以,最终理性便等同于存在。通过坚守语言与存在的质的区别,以及确认语言的交往本性,费尔巴哈一层层地连通了:(1)凝固的体系与在交流中得以确认的具体真理;(2)交流中为寻求对真理的认同而作出的表达与主体借助语言而展开的思维活动;(3)思维活动与作为思维前提和根基的现实世界――沉默的、有限的具体存在;(4)思维与感性在理解具体存在时的合作、并行、相互补充。由于将语言只是看作交流的工具,黑格尔将思维独立出来并绝对化了。

费尔巴哈在《未来哲学原理笔记》中说到,“黑格尔哲学是近代哲学的完成。因此,新哲学的历史必然性及其存在理由,主要是与对黑格尔的批判有联系的。”实际上,费尔巴哈将他对黑格尔哲学的批判纳入了他的宗教批判,构成他宗教批判的一个切入口或路径。在费尔巴哈看来,“黑格尔辩证法的秘密,最后只归结到一点,就是:他用哲学否定了神学,然后又用神学否定了哲学。开始与终结都是神学;哲学站在中间,是作为第一个肯定的否定,而神学才是否定的否定。”㈨对神学本质的揭示是贯穿费尔巴哈整个哲学思考的线索,通向他所言的“未来哲学”。未来哲学将从天国下降到人间,“从绝对哲学中,亦即从神学中将人的哲学的必要性,亦即人类学的必要性推究出来,以及通过神的哲学的批判建立人的哲学的批判”。正是借由清理黑格尔推向巅峰的思辨神学――哲学传统,费尔巴哈为人本学的奠基和阐发争得了充分的领地和极为丰富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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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格尔哲学批判读后感篇2

在黑格尔哲学庞大的论证体系中,精神向绝对精神的发展、自我意识对终极知识的探究,这一思维的上升过程可以说是黑格尔整体逻辑的支柱。以下从对于思维主体和对象的考察来研究黑格尔哲学思路的批判性和独断性。

一、对思维的主体――精神的独断性与批判性考察

要对黑格尔哲学进行独断性的和批判性的反思,我们首先要明白何为独断、何为批判。独断论通常被哲学家们用作对自己对立学说的评价。比如早期近代哲学的唯理论与经验论之争。唯理论认为知识必须建立在理性之上,并且知识的证明要通过理性演绎。而经验论则认为知识出于经验总结,经验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二者争执不下,互斥对方为独断论者。到了康德这里,康德的哲学主要为人类的知识进行划界。他认为在划界之前必须先对人类的认识能力进行考察,因为对于超出人类认知水平领域的内容我们无法考证,讨论起来也没有意义。康德在批判莱布尼兹和沃尔夫两人的哲学观点时将其二人的哲学称为“独断论”,因为二者的哲学观点片面强调基于理性的真理和没有任何事实依据、人类认识也无法企及的天赋观念。康德的哲学因此被称为批判哲学,这种批判就是对独断论者的批判。然而根据康德对知识的划界,被划到知识边界之外的物自体也同样是我们无法通过直观去认识的存在,依照人类的认识水平对人类不能认识之物进行判断,这样是否也过于“独断”了呢?康德没能给我们一个解释,不过关于“独断论”学说的定义到这里算是真正建立起来了。后来,黑格尔自己又对独断论下了一个定义。他认为,独断论就是反辩证法,就是放弃两点论,用片面、孤立和静止的观点看问题,“指出独断论所运用的是片面静止的知性概念”。如果按照黑格尔自己的定义,“独断”就是用孤立静止片面的观点看问题的话,那么黑格尔自己的哲学必然是最具反独断性质的哲学了。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黑格尔的哲学体系可以看成是思维主体(即精神)与思维对象(即实体)在自我运动的同时又相互运动,从而最终达到主观和客观相符合的结果的一个过程。虽然在这一过程中,精神和实体的运动其实是不能完全分开来看的(因为精神到后期成为了一个客观的存在),但这里为了叙述方便就暂且将两者进行概念上的简单分离。这里先对思维主体的独断与批判性进行考察。

黑格尔认为人的认识活动就是绝对精神自我运动的结果。《精神现象学》整部著作就是在讨论人类精神如何认识绝对,以及绝对如何通过精神得以成为现实,从而成为绝对精神的过程。黑格尔认为康德批判无法彻底的原因就在于,意识永远不能跳出自己的局限性去认识自己与外部世界的关系,因此也就无法给自身进行准确的划界,而黑格尔通过在认识和对象之间寻找差别来使认识活动的自我批判、上升成为可能。在认识活动逐渐跳出思维范畴成为绝对客观的过程中,是一个有意识到自我意识再到理性最终成为绝对精神的过程。首先在意识阶段,认识活动逐渐从“感性确定性”上升到“知性”。认识活动是从认识具体事物开始的,这时的认识发现个别事物总是处于流变之中,认识的对象与客观现实总是有很大差别,因此为了缩小两者间差距,认识逐渐从以个别为对象的“感性确定性”上升到以共相为对象的“知性”。在认识活动逐渐深入到事物内部的时候,认识发现它的真正对象即事物的本质无非就是一个在思维中形成的概念,这个本质就是意识自身的本质。所以认识得出一个结论,与其将个别的他物视为认识对象不如对认识本身进行认识。这时,思维也就从“意识”阶段上升到“自我意识”阶段。自我意识认为,自我是在与他我的不断作用中才得以逐步建立形成的。因此它需要找到另一个自我意识并与它进行“生死决斗”,最终才能确立自己。最初它试图通过消灭他者来建立自己,后来发现这条路行不通,于是它又想通过“俘获”他者来建立自己。然而随着被俘获者通过从事劳动而确立了自己,而主人却因依靠奴隶生存而丧失自我,最终发生了主奴关系的倒置,因此自我意识得出一个结论,想要获得自身的自由,必须要先承认他者的独立性。自我意识只有在相互承认的基础上才能确证自我。在这个过程中,自我意识逐渐上升为理性。在思维到达理性这一阶段的时候,思维已经部分跳出了主观,但也不是纯粹的客观,而是主客观统一的状态。在理性认识到,自己就是自己的认识对象的时候,这一状态发生改变,理性完全脱离主观状态成为了一个纯粹客观的精神实体。

以上就是作为思维主体的精神在人类认识活动中的成长过程。这一过程简单来说就是,思维在认识客观的过程中,发现思维的对象永远与现实对象有差距,然后思维在认识到差距的基础上逐渐对前一个不成熟的自己进行批判,从而逐步认识到客观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不仅思维在成长,同时对象也在成长。对象从原来那个缺少客观性的思维对象逐渐成为一个极有客观性的思维对象。然而在这个推理过程,黑格尔默认了两个隐含条件。首先,思维要能够发现自己认识的对象不够客观才行。我们要认识到我们眼中的世界其实不是世界的本来面目,需要有休谟、康德等这些大哲学家的突破性思维才行。实际上,人们通常无法认识到自身认识能力的缺陷,而这种无法认识到认识有缺陷的缺陷也是由缺陷本身所导致的。即使是现代科学所普遍承认的科学原理,也永远是现有可能性的一种归纳。这里黑格尔默认了认识具有认识到认识对象的缺憾性的能力,也就是说,认识具有认识到自己和真正的客观对象有差距的能力。然而由于人的认识能力很难达到真正的彼岸,世界对于人来说永远都是人们眼中的那个样子。因此,实际上我们看不清客观现实对象,也很难认识到我们和客观对象间的差距。这个认识能力的前提就是黑格尔自己独断出来的。其次,即使人类真的能够认识到现实事物与人的距离,我们也很难说,人的思维具有那种“朝客观的彼岸走过去并且真正的走到彼岸”的能力。借用黑格尔的术语讲,即使思维有那种自我批判的想法,它也不一定具有自我批判的能力。必须说,我们的思维具有一定的“朝客观彼岸走过去”的能力,但这种思维的能力是有局限性的。思维的确能够从具象中总结出共相,但是它并不能跳出自身而成为黑格尔所谓的“绝对精神”。这种假设的错误之处在于黑格尔过度的估计了认识的能力。这个前提也是黑格尔本人独断出来的结果。黑格尔的认识上升过程包含了两个独断的前提,因此其哲学基础是不牢靠的。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单纯就认识过程上升本身来说,他具有的自我否定的特点是独具批判性的。这使得黑格尔的哲学能够处于不断更新的运动中。 二、对思维的对象――实体的独断性与批判性考察

对“批判”一词最早的阐述源于康德。康德的批判是他对他那个时代所面临的哲学问题的最好解答。一方面,早期近代哲学关于经验论和唯理论的争论,最终以休谟温和的怀疑论判定的双方理论的失败,同时也给哲学大厦的基础――知识得以可能的条件,以沉重的打击;另一方面,康德之前的启蒙主义高扬理性的重要,但与此同时也给了披着科学理性外衣的机械决定论以可乘之机,人类的自由在自然因果论的束缚下变得岌岌可危。康德的“批判哲学”在这个时候背负着重建知识和找回自由的任务出现了。所谓批判即“审视、厘定”之义〔1〕。“我所说的批判不是指对书籍和思想体系的批评说的, 而指关于在批判之后就可以不依靠任何经验而独立去求得一切知识的那种一般理性能力的批判而言。因此, 这种批判将决定一般的形而上学的可能或不可能, 而且确定它的来源、范围和限度〔2〕。”康德的批判就是将僭越了人类认识能力的关于终极存在的探求剔除出哲学的范围。为认识划界之后,一方面在范围之内用先天综合判断使正确的知识得以可能,另一方面又在认识的范围之外给人们留下了寻求自由的空间。综上可以看出,康德对批判的解释就是破除人类对于认识无法企及的哲学对象的幻想,通过对认识能力的批判考察来为知识建立一个可靠基础。黑格尔对于康德批判的彻底性提出了质疑。康德试图通过批判来对理性认识进行划界,然而却忽视了批判本来就是理性认识的一种。这种批判就好比猫咪追着自己的尾巴打转,其结果要么是原地不动的没有意义的思维空转,要么就陷入了批判不彻底性的无限循环。对此,黑格尔提出了自己的“理性自我批判”。黑格尔认为所谓的批判“不是我们站在理性之外对理性进行考察,而是理性自己考察自己”。在这种辩证的自我考察之中,黑格尔建立了自己的辩证哲学体系。黑格尔的哲学,无论是“绝对即精神”还是“实体即主体”,都试图通过从精神或主体本身出发,经过圆圈式的考察从而向真理更进一步,在矛盾运动中向前发展。然而这种自我考察式的运动,其起点或基础是否坚实可靠?在考察的过程中又是否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具有彻底的批判性?

黑格尔的哲学体系就是一个思维的对象和思维的主体相互向对方走去的一个过程。以往哲学家们注重谈论人的思维与现实客体的符合过程,而黑格尔这里创新的提出了思维的对象符合思维的矛盾运动过程。

黑格尔认为,实体即主体。这里的主体的含义,就是一个“活着的”、自身不断运动的实体。黑格尔认为,作为世界基础的实体,是一个具有能动性的实体,是一个不断自我发展的活的主体。在实体最初拥有“原始的或直接的”统一性的时候,这个实体具有的是一种潜在的真理。而这种原始的统一性之中也是蕴含着矛盾的。当这种原始的统一性发生分裂,一分为二的时候,是实体由潜在的真理走向现实的真理的第一步。之后,这一分为二的两个对立面相互斗争,这斗争过程中不断扬弃彼此的矛盾性,最终通过不断运动实现实体统一性的重建。而这个经过分裂的矛盾斗争最后重建起来的实体,具有现实的真理性,才是真正的主体。黑格尔认为,真理就是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而实体也是一个在不断确立其主体性的过程中矛盾发展的过程。这样一个过程是一个圆圈,以其发展的起点作为终点,通过矛盾运动不断证实自身的运动过程。实体只有经过这样一个在不断否定中确立自己的过程,才能真正成为主体。所以说主体性不是实体所固有的,而是实体在不断斗争中逐渐建立起来的。

黑格尔认为的实体是一个在圆圈式的运动中不断建立的过程。在这个圆圈式的运动中,黑格尔是通过假设一个实体的起点,通过实体的自我否定运动最终来证实这个起点本身的。黑格尔之所以敢于假设这样一个起点,原因在于圆圈运动的终点会通过圆圈运动来证实这个起点。作为黑格尔的前辈,康德所做的工作就是对这个圆圈的起点进行批判,他认为在起点并不坚固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东西都是毫无意义的。康德之所以做这样的批判,原因在于康德之前的哲学家们在一个假设的起点上论证了形而上学问题后,没有方法论证这样一个假设的起点的可靠性。而黑格尔则用圆圈论证解决了这个问题。康德的批判哲学独到之处就是对人的认识能力进行批判考察,而黑格尔则认为这种“过度考察”会造成一种“在我们对于认识本身形成认识之前,我们无法产生任何正确认识”的错觉。黑格尔本人还用一个比喻对康德这种审慎的批判进行了嘲笑。他认为对哲学反思的反思不宜过度进行。这种反思“无异于认为在没有知道食物的化学的、植物学的或动物学的性质以前,我们就不能饮食;而且要等到我们完成了解剖学和生理学的研究之后,才能进行消化。”这里黑格尔偷换以一个问题,人体消化过程是无法通过意识去控制的,也就是说,无论我们对消化的知识有多少,这种对于消化的知识与消化本身的进行与否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而探讨哲学问题却不是这样。我们可以在哲学的起点不坚固的时候选择,是在这个起点上盖楼房还是继续审慎的探讨这个起点;然而我们在没有消化的知识的时候,却无法选择身体是否要进行消化的。黑格尔在建立这个圆圈运动的时候,固然可以通过运动的终点来论证这个起点,但是这种论证是否能得出真正的真理就有待证明了。

结语

黑格尔哲学通过主体和客体的自我运动与批判,试图达到一个主客体统一的结果。先不论这种自我运动自身的正确性,也不论这种自我运动最终时候能够达成主客统一的结果,这个主客统一的场所本身就存在问题。在主观中的主客体统一,说明认识得到了对客观现实的正确认识,是哲学认识的最好结果。而在客观世界的主客体统一,只能是唯实论者所假设出来的抽象的怪物。用黑格尔的术语来讲,这种抽象的怪物叫做绝对精神或者客观思想。黑格尔认为,我们所认识的事物,之所以是其所是,是关于事物的概念在其中运动的结果。而这种概念就是我们思想正确把握了事物的产物,因而事物的本质就是思想,而关于事物的正确认识的思想就是客观的思想。在这种推理过程中,我们的确能够看到事物和思想自身批判运动以及二者相互运动的痕迹,黑格尔认为这样的批判性运动会带来不断接近真理的结果。然而这种批判运动却是在独断的假说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在不经过审慎思考的地基上建立起来的哲学大厦也永远都无关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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